經過星期天一整天的錯亂加混亂,
星期一的早上九點,我們終於坐上了前往Sete Cidades﹝發音:薩‧席丹﹞的公車上。
一上公車我又老問題重提:「這班公車寫的目的地不是薩席丹啊?」﹝因為看不懂也聽不懂葡文,一整個超怕被載到不知到哪裡去﹞
又叫托比去問司機大哥﹝每次都叫托比去問,不是因為托比會葡文,而是讓英國人去聽發音不標準的英文,會比我這個英文不是母語的人聽得比較懂﹞,
不巧,這位年輕的司機大哥聽不太懂我們的問題也不太會用英文表達自己,
他拿了張紙,在上面寫著「10H5」,又用葡文說了一堆話。
我們瞭解「10H5」代表的是十點五分,但始終聽不懂他要表達的是甚麼?!
此時,一位中年男子從後座走來,用葡文問了那司機一些問題。
從他們的對話中,我彷彿聽到了“薩席丹”三個音,便眼巴巴的望著那中年男子。
我們很幸運,這位中年男子來自里斯本﹝姑且叫他里斯本先生吧!﹞,也是要去薩席丹,
更棒的是他會說英文!!﹝天降甘霖啊!居然遇到聽得懂葡文也會說英文的同路人﹞
他把司機大哥告訴他的,如何轉車、在哪轉車,下一班到薩席丹的公車是幾點等資訊,用英文再跟我們說了一遍,
之後,我們一行人便上路了。﹝跟專車一樣,全公車也就只有我們加那位里斯本先生﹞
前往薩席丹的路途就已經讓我忍不住拿出相機猛拍了!
蜿蜒的山路兩旁全是原野綠地。
往更遠的地方看去,海天一色,分不清海與天的界線。
順利轉了車,又再多搭了半個多小時,
一波多折的我們終於到了薩席丹。
里斯本先生幫我們﹝也幫自己﹞問了當地居民,回程應該到哪裡搭公車後,我們便分道揚鑣了。
小鎮裡安安靜靜,路上鮮少有人走動。
拍了幾間美麗的小屋子,托比跟我都覺得這小鎮有股特殊的魔力。
﹝也說不上來為什麼,但走在小鎮裡,可以讓一顆原本煩躁的心,一下子就變得安靜、平靜。﹞
看!是不是半個人影也沒有
我們又沿著大馬路走了一陣子,
這時,我突然想起一件事,「湖咧?」
﹝出遊時準備的背包裡盡是吃的跟喝的,但居然連一張地圖或旅遊書都沒有帶,兩個人就這樣出門了。﹞
我們出遊的第一站之所以會選薩席丹,完全是因為房東先生的一句話:「如果你來亞速,一定要去薩席丹!」
薩席丹最有名的就是Lagoa das Sete Cidades ﹝薩席丹湖﹞,
薩席丹湖是座雙湖﹝twin-lake﹞,也就是兩座連在一起的湖。
這兩座湖據說是一對相愛的男女留下來的眼淚,
藍色的湖,代表的是有著綻藍色眼睛的男孩、而綠色的湖,則來自有雙綠色眼睛的女孩。
但放眼望去,眼下我們要到哪去找那座雙湖呢?
在此同時,有兩位年輕人騎著腳踏車朝著我們飛奔而來,
懶得等托比開口問,我倆手一招,把兩個人停了下來。
我用英文問「請問你們知道湖在哪邊嗎?」
兩個年輕人互看了一眼,看來是聽不懂我的問話,
我用兩手往前環抱,邊做邊用英文說「lake」,希望他們懂我的意思。
但物極必反,我反而把它們倆搞得更胡塗了,兩人眼裡露出「哪裡來這個奇怪的亞洲女人?」
托比這時默默地移到我身邊,用發音不標準的葡文說「lagoa」﹝葡文的湖﹞,
﹝好小子,會說葡文的湖還不快說,害拎杯被當肖婆 ﹞
兩個大男孩像是突然開竅了一般,做出了一副「我終於懂你們在問甚麼」的表情,
但卻在同一時間,一人用手指向北方、另一人則指向南方。
在那一秒鐘,我跟托比都看呆了,
那A安捏呢!?一人一個方向,哪一個才是對的。
接著,指向南方的男孩,向指向北方的男孩說了一串話,又聳了幾次肩,
最後,兩人做出了一個共同的決定 - 北方。
兩人用手指指向北方,企圖告訴我們「Go ahead」,卻說成「Go head」,
我跟托比忍住了笑意,道了謝,但是一等到男孩們騎走後,我們就再也忍不住,笑到一個不行。
我們依照男孩們給的方向直直走,
果然,過了約莫十分鐘,我們看到了湖水。
湖水雖不是清澈見底,但在陽光下閃閃發亮。
托比看見湖的另一方有一座橋,問我要不要走到那裏看看?
我說「再等等!我要先拍照! 」
等我拍照拍到滿意後,我們便往石橋的方向走去。
石橋架在兩座湖的中央,但從橋上往湖上看,其實看不太出來哪座是藍色的湖?哪座是綠色的湖?
看到從身邊經過的車子都往山坡上開,
我問托比,「你看的房東照的照片是在哪裡拍的?」
托比說「感覺是從一個高處拍下來的。我想我們應該要往山上走,才會看到雙湖的全貌吧!?」
蛤~~要爬山喔!
一定要嗎?
托比看出了我的猶豫,鼓勵著我「我們爬一小段就可以看到美景啦!很值得的啦!」
﹝是啊!美景是他在說的,我又沒看到照片,哪知道到底美不美啊!﹞
其實我沒甚麼選擇,
小鎮就這麼個彈丸之地,沒商店可以逛,也沒有咖啡店可以坐,
回程的公車要到六點才有車,現在也才快接近十二點,
要我在這六個小時裡閒閒沒事做,倒不如鞭策自己往山頂上爬,至少還有美景可以欣賞。
這一路爬得我靠背又靠木的,
一下子說「太喘了,我要休息!」、一下子說「太渴了,我要喝水!」
托比一句怨言也沒有,
幫我遞水、遞毛巾、拿外套的,還要不時地要走回頭路看我是否安好,說些鼓勵的話讓我保持前進。
﹝請原諒我沒有照些沿途風光,那個當下都快累趴了,根本沒心思照像!﹞
爬了約三十分鐘,
一抬轎車突然按喇叭呼嘯而過,接著便停下來,開始往我們的方向倒退嚕!
一個女人從副駕駛座下了車,我連臉都還沒看清楚就歡天喜地的跑去抱住對方。
在對方跟我的身體靠在一起的那一剎那,我才知道她是誰。
他是托比的同事,一位烏克蘭籍的女子,我曾在托比工作的地方見過她一次。
她問我們是不是要往山頂上的方向走?
我們說「是啊!我們走一半沒?」
同事說「還沒,你們連一半的路程都還沒走到,如果要用走的,那可遠囉!」
我跟托比互看了一眼,說「沒辦法,走都走了,只能繼續走下去啦!」
同事像我們道了聲「好運!」,便向我們道再見,走回車子裡。
等同事的車子離開我們的視線後,
托比問我「你跟她那麼熟喔?」
我說「沒有,上次去你那邊才見過一次。」
托比:「你一看到是她就向前抱她,我以為你跟她很熟」
我說「以老娘現在這樣累得這個程度,只要誰願意停車下來,載我們一程,我就會抱誰」
托比:「可是她沒有說要載我們阿?」
我怨懟地說「是啊!可是我以為她會說要載我們一程,誰知道她就這樣走了!」
我們又繼續爬了一個多小時,看到前面有一位坐在路邊賣東西的女子。
我把這女子當作是我的新目標,大步邁向前去。
等我們走到那女子身邊時才發現,她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平台,而她賣的正是自己親手編製的草編藝品﹝耶穌、天使之類的,不是我的菜﹞。
女子看到我們,禮貌地跟我們打了聲招呼。
我跟托比一踏上平台就看到如此美景呈現在眼前。
女子聽到我們用英文交談,隨即用英文跟我們問好。
我們見她會說英文,趕緊問她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,
女子也很好心地告訴我們詳盡的資訊,像是在哪裡轉彎會遇到甚麼、哪裡的坡段會比較平緩等,都說得清清楚楚的。
據她說,下一個觀景台離這不遠,再走個十幾分鐘就會看到。
像她道再見後,我又重拾活力﹝心想再走十多分鐘就可以休息,整個突然不覺得辛苦了!﹞往前邁進。
十多分鐘後,果然在左手邊看到一個高起的平台。
往下看下去,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傳說中的Lagoa das Sete Cidades ﹝薩席丹湖﹞。
﹝這張照的不明顯,看不出哪個是藍色?哪個是綠色?請看下一張﹞
﹝從這張就可以清楚看到,左邊的湖是綠色的、右邊的湖是藍色的。﹞
﹝避開雜草,再來一張!﹞
Lagoa das Sete Cidades ﹝薩席丹湖﹞的美景,怎麼拍也拍不完,
托比跟我都不想太快離開﹝是因為不想再爬山吧?!﹞,索性就在平台上吃起中餐來。
托比在吃麵包時,我又禁不住誘惑的拿起相機亂照一番,
這時,有輛從山上開下來的小巴,在平台旁停了下來,
從車上下來的是兩對男女及一對姊妹。
這六個人跟我們一樣,也在平台上對著山下的美景猛照個不停,
姊妹檔中的其中一個﹝應該是姊姊﹞突然語帶不爽地問旁邊的人「不是說有三個湖嗎?怎麼只有兩個?」﹝他們說的是英文,但從口音聽起來應該是美國人﹞
﹝亞速因為是在歐洲大陸及美洲大陸之間,所以島上的美國及加拿大觀光客比英國觀光客多,當地會說英文的人也多有美國口音。﹞
妹妹也附和的說「對啊!旅遊書上寫這裡有三個湖,那第三個湖到哪去了?」
她們看了我跟托比一眼,托比聳聳肩地說「我們不知道有第三個湖,只知道這兩個!」
姊妹倆便嘟嘟囔囔地與其他人一起走回車上。
等他們走後,我問托比「有三座湖喔?我以為只有兩座」
托比也說「房東秀給我看的照片就是這兩座阿,沒聽說有第三座」
我們兩個還很無聊的討論了一陣子說「他們一定是弄錯了,明明就只有兩座湖哪有三座,巴拉巴拉........」
﹝其實我們討論的不是有幾座湖,而是到了如此美麗的地方,應該要好好地停下腳步、慢慢欣賞,但那一行人好像趕行程般,匆匆照了幾張照片便驅車離去,而且還因為所看到的景緻跟書裡寫得不一樣而生氣,真的為她們感到可惜!﹞
等托比吃完中餐﹝這期間還是陸陸續續有車子停下來看風景,但沒有人像我們一樣是用走的,所以大家都用狐疑的眼神看著我們,大概是想說「這兩個人是怎麼到這裡的?他們的車咧?」﹞,我們便再往山上爬。
誠如賣草編藝品女子所說的,我們只爬了一小坡段,就真的遇到了平坦的路段。
走在平坦的道路上,身體的負荷剎時間變少很多,也比較有心情嬉鬧、拍照。
我們兩邊鬧邊走,
托比還拉著我玩起“對山谷大喊聽回音”的遊戲。
過了平坦的道路,又是一陣爬坡,
剛剛因為太高興,玩到過頭的我,這會兒一點爬山的力氣都沒有,托比又是一陣好說歹說,才把我勸上山。
等爬到至高點時,有兩條岔路:
一條往右的下坡路,路牌上寫著Ponta Delgada﹝彭達‧德爾加達﹞、
一條往左的上坡路,路牌上寫的地名我們看不懂。
我問托比要走哪一條路?
托比看了看說「應該往右走,因為上面寫的是Ponta Delgada」,
但我直覺應該往左走﹝彭達‧德爾加達又不是在山下而已﹞,而且我擔心,如果選錯路,那表示我們還要再爬上來一次,我不要!
兩人一直僵持不下,一直無法確定該往哪條路走。﹝看!出門該帶本旅遊書吧!光帶吃的是沒用的﹞
這時,一輛車從左邊的山上開下來,
我跟托比說,要不然問問看這輛車,看他知不知道該往哪裡走。
車子在快靠近我們時,我招了招手,把車停了下來。
這車看起來是輛農家的車,車裡坐著一位有著白鬍子的歐吉桑。
我心裡大喊不妙,這歐吉桑聽得懂英文的機會應該很渺茫,但眼下也只有這一個選擇,只好硬著頭皮問了。
我跟托比兩個人七手八腳地邊說邊比,想問歐吉桑「要看湖要往哪一條路走?」
歐吉桑果真聽不懂英文,也沒聽懂我們在說甚麼,只聽到我們說“Lagoa”﹝葡文的湖﹞就猛指著山下,要我們往山下走。
我們又用英文解釋,我們就是從山下爬上來的,現在不知道往哪條路走,
歐吉桑突然用手直指著後座,意思是要我們上車,願意載我們一程。
既然問不出個所以然,歐吉桑又這麼盛情邀約,我跟托比只好選擇放棄前方的路﹝是說也不知道該走哪一條﹞,坐上歐吉桑的車一路往山下返回。
在車上,歐吉桑也不管我們聽不聽得懂葡文,一路上就劈哩啪啦的一直說話,
我跟托比只能微笑以對,並不時的穿插兩句“阿不里加達”﹝obrigado,葡文的謝謝﹞以感謝歐吉桑的善意。
等車子開到平台時,歐吉桑停下車來。
我問托比「歐吉桑是要在這把我們放下來的意思嗎?」
托比說「不知道,包包揹著吧!」
歐吉桑看到我們要把包包一起揹下車,急忙地用手叫我們不要帶包包,並指著相機又做了照相的手勢,
﹝我想他要說的應該是「不用帶包包,帶相機下車照像就好了!」﹞
於是便把後背包留在車上,只拿著相機跟著歐吉桑到平台上照相。
我們在平台又照了一會兒﹝其實剛剛已經照了一堆了﹞,
我突然想到,跟歐吉桑照一張吧!讓家人朋友看看這一位好心人。
照完像後,歐吉桑又把我們載到賣草編藝品女子所在的平台。
下了車的我才恍然大悟,
那對美國姐妹所說的第三座湖,原來就是這座,我們第一次在這裡停留時就有照過像卻完全不自知。
﹝忘記了嗎?再讓你看一次﹞
﹝看起來就像是另一座綠色的湖,不知道那對美國姊妹有沒有找到?!﹞
﹝這是我們下山後看到的路牌,照上面講的,真的應該有三座湖!﹞
在平台上,我們又遇到了那個賣草編藝品的女子,
既然女子聽得懂英文,我就請女子幫我們轉告歐吉桑,感謝他這麼好心的帶我們下山。
歐吉桑笑得開懷,雖聽不懂他說的語言,但那一天,我跟托比都感受到了小鎮居民的熱心。
﹝後來托比在看照片時,直說「那歐吉桑根本就是耶誕老人的化身嘛!」﹞
到了山腳下的石橋,托比跟我向歐吉桑道了謝便下車。
我們循著原路走回小鎮。
在途中,我們回到早上經過的那座湖﹝不知道是不是雙湖中的其中一座﹞,席地而坐的在湖邊野餐了起來。
吃完背包裡剩下的麵包後,托比舒服地在我身上躺了下來。﹝所以我的照片都是歪的,因為我不能動了!﹞
就在微風徐徐地吹拂之下,托比竟然給我睡‧著‧了。
躺在湖邊的時候,我心裡就在想
「如果不是因為星期天看錯時間,我們就不會在今天來薩席丹」
「如果不是因為在今天來,我們就不會幸運的遇到里斯本先生跟歐吉桑」
「Maybe, it is just ment to be!」
誠如托比說的「里斯本先生跟歐吉桑可能是上帝派來解救我們的吧!」﹝還有那兩個說「Go head」的男生,算是天使吧!﹞
最後,奉上山腳下村落風景照一張,做為此段旅程的句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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